11月中旬，记者从皖南的黄山前往湘西的张家界，踏上休假的旅途。
“从山里来，到山里去，都是看山，为啥啊？”记者先前在网上搜索做攻略，联系上张家界一家旅行社的导游时，对方有些诧异。
其实，正因为都是山，且近年来张家界旅游一直风头不减，记者想通过实地探访，寻找其中的答案。
团队游VS散客游
张家界位于湖南省西北部武陵山脉腹地，因“奇峰三千、秀水八百”而闻名。其中，独特的石英砂岩地貌造就了众多形态各异的石柱、石峰、石墙等自然景观，让人仿佛置身于一个神奇的石头世界。
一到张家界国家森林公园，到处是数不清的旅游大巴和众多的游客。
“现在是旅游淡季，游客少了很多，日均接待量约2万人次，不然排队起码要几个小时。”导游阿义说，张家界旅游以传统的团队游为主，即便是散客出行，一般也是落地拼团，团队游的占比在七成以上。
记者体验到了什么是散客拼团。用导游的话来说，就是拼车、拼吃、拼酒店、拼导游。因为行程长短、线路不一，一路上记者不时换车辆、换导游，每天都会结识新团友。
拼团，用句时髦话来说就是“共享”。其实，共享的背后离不开统筹调度、各方协作：组团社与接团社、导游与导游、车辆与车辆、酒店与酒店、旅行社与景区等。
张家界的旅游共享做到了极致：每次换车衔接有序、每个车位从不浪费。即便是出了张家界的“地盘”前往湘西其他景点，地域之间的旅游协作也紧凑顺畅。无疑，这是以政府主导、以市场为主体下的一盘大棋。
跟团游每天得起大早、不掉队，自然体验感较差、舒适度欠佳。跟记者一样，许多游客选择团队游或落地拼团，无非是湘西地处山区，山高路远，加上人生地不熟，图个方便省事。
11月14日，近百台旅游大巴车，满载3500余名四川游客来到张家界大峡谷景区，场面颇为壮观。为什么张家界当下仍以传统的团队游为主要运营模式？与导游聊天时记者得知，湘西作为曾经的老少边穷地区，发展旅游主要是为了吸引人气，拉动吃住行游购娱全链条及其相关行业活跃繁荣，既增加就业岗位，又带动旅游消费。
与张家界不同的是，黄山市地处长三角区域，交通相对便捷，游客出行以自助游、自由行、自驾游为主，团队游不足三成，旅游品质虽高，但个人花费也会增加。
对于旅游城市来说，是要人气旺还是要品质好？或许没有标准答案。决策者的考量不一样、从业者的追求不一样、旅游者的需求不一样，自然“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”。
商业化VS品质化
从张家界到湘西的芙蓉镇、凤凰城，印象最深的莫过于极其浓郁的商业化氛围。
无论是景区出入口、索道上下站，还是景区打卡点，必经之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商铺或者摊位，经营着地方小吃、农副产品、文创商品、苗医苗药等。
到张家界旅游的有购物团和纯玩团之分，购物团的费用要比纯玩团便宜五六百元。
记者报的是纯玩团，但在张家界土司王府的朱砂博物馆，以及凤凰古城的翠翠购物街等地方，导游尽管没鼓动大家购物，但安排的逗留时间都在一个小时以上。
另外，在张家界国家森林公园—袁家界—天子山、土司王府—天门山—芙蓉镇—凤凰古城的两天行程中不含中餐。一打听，导游说是山上的游玩时间宽裕，让大家品尝一下地方美食。
景区的餐饮自然较贵，一个简餐也堪比机场、高铁站内的餐厅价格。
与同行的游客交流，发现纯玩团与购物团的行程都是一样的，每天走得很早，不过途中在消费场所安排的自由活动时间较多。
一路所见，当地人的生意经可谓五花八门，对游客心理的揣摩极为精准，多数游客捧场不少。“出门旅游，总得给亲朋好友带点东西，大家都不容易。”事后有游客明白过来，大多一笑了之。
此次湘西之行，当地的夜经济之火让人出乎意料。在武陵源，大型民俗演艺《魅力湘西》等都是旅行社赠送的，3000人的剧场座无虚席，其演出的主题之特、创意之妙、水准之高，用艺术的形式让游客感悟到沈从文先生笔下的边城风情。在凤凰古城，璀璨灯火撑起不夜天，坐农家船夜游沱江别有一番风情，沿江两岸的各类场景则是年轻人的欢乐天堂。
都说一部《边城》带火了湘西，而黄山市作为徽州文化的核心发祥地，或许是可圈可点的文化符号太多，反而湮没了独一份的精彩。比如徽州古城与阆中、平遥、丽江并称全国保存最为完好的四大古城，但在游客特别是年轻人中的知名度和美誉度都逊于凤凰古城。
在黄山市，早已没有购物团之说，也没有所谓的定点旅游购物店。直观来看，现在同为淡季的黄山市，人气和消费指数不如张家界火爆，特别是大型旅游演艺《徽秀》始终叫好不叫座，个中原委值得深思。
主体性VS主导性
11月15日，中国新闻周刊发布了《2024活力之城文旅指数报告》,黄山市和张家界市均入选“2024年度活力之城案例”。
平心而论，黄山市之于张家界市，无论是自然景观、文化底蕴，还是产业规模、游客口碑，总体略胜一筹。
今年前三季度，张家界市接待游客3702万人次、实现旅游总收入515.8亿元，同比分别增长7%、11.3%；黄山市接待游客7000.37万人次、实现旅游总收入647.22亿元，同比分别增长11.22%、12.37%。
从官方数据来看，张家界市游客接待量仅为黄山市的52.9%，旅游总收入却达到黄山市的79.7%。
为何有如此大的反差？
或许一位导游的话道出了真正的原因：因旅游建市的张家界，专注旅游产业发展，服务业占GDP比重超过70%。
服务业发达的背后，是庞大而完备的旅游及其相关产业体系，是“旅游+”“+旅游”的生动实践。
张家界以独特的石林景观著称，到处都是具象化的大自然鬼斧神工。然而，无论是张家界国家森林公园、黄石寨，还是天子山、天门山，要么是内部公交车，要么是索道、电梯、扶梯，都是被游客称为“不用爬山的景区”。一圈下来，光景区交通费就将近500元。
张家界有40多个少数民族，形成了当地独特的民族文化和浓郁的民俗风情，旅游演艺、苗医苗药、土特产品等消费市场庞大。
旅游业同为黄山、张家界两地的支柱产业，但主导与主体一字之差，用力不同，结果也不一样。
在张家界，庞大的导游群体活跃在网络及社交平台，人人都是旅游宣传员和旅行管家，起着不可或缺的引流作用。另外，近年来张家界先后举办翼装飞行、自行车天梯速降、高空扁带等国际极限运动赛事，打响了“极限运动圣地”品牌。
与黄山相比，张家界的国际传播度和知名度似乎更高，特别是韩国男女老少都知道张家界，以至于“张家界的山上‘长’满韩国人”成为网络话题。今年前9个月，张家界市接待入境游客129.4万人次，同比增长255.5%，入境客源地达180多个国家和地区。入境游客多，自然拉动了消费增长。
